周日午后,闲情逸致。半躺在阳台躺椅上刷短视频。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突然,一则人工踩瓦泥、手工做瓦坯的视频映入眼帘,两个年轻人正在一个大泥堆上一脚一脚地踩泥巴,一个中年人正在把一扇划好的泥片双手抱在瓦桶上,用瓦刀一下一下地拍打,不一会儿,一个泥桶坯就光滑地呈现在世人面前……
这样的场景太熟悉了,它已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深处。小时候的每个冬天,我们不仅见证着瓦匠父亲做出一堆又一堆的瓦坯,而且很多时候还不得不参与踩瓦泥、拾瓦帽、拍瓦桶、运瓦坯、搬成瓦的活儿,让整个童年都充满着“劳动味”。
看着视频,我想起了瓦匠父亲和他的高光岁月。
在古代,做瓦是修建建筑过程中极重要的部分。图为故宫宫殿建筑的黄琉璃瓦顶。 资料图
父亲不识字,小小年纪便跟着二爷学做瓦。上世纪80年代初,在农村,一些头脑活络、比较勤奋、家庭比较殷实的村民,开始把自家的茅草屋翻修成新瓦房。瓦便成了那个时代的紧俏货。父亲虽然没多少文化,却早已在二爷那里学会了做瓦。父亲用了一个冬天的时间做了两窑瓦,用节省了几年时间的柴禾烧了出来,然后把茅草屋翻盖成了崭新的瓦房,为此,村里人羡慕了很久。
自家的新瓦房盖好后,父亲似乎看到了做瓦挣钱的商机,他和母亲就继续在屋后面的小块地里摆开了架势。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踩瓦泥,要把小山似的瓦泥翻来覆去踩几次,直到泥有很强的韧性后,父亲才用钢丝做的弓和推子把泥切成一片一片的,抱在瓦桶上不停地用瓦刀拍打、磨光,然后提到撒了沙的空地上晾晒。晒干后,父亲和母亲便拍打瓦坯,一个圆形瓦坯桶便均匀地分成四块。做齐一万二千匹瓦后,就请人担在窑边,在窑里一圈圈码好后,一天一夜便可烧好,然后经过封窑、关窑田、晾窑田等工序,一万二千匹光亮、坚硬的瓦就做成了。
做瓦看似简单,但很多人都不会。村民们要修瓦房只得买瓦。那几年,父亲和母亲很早就在自家坡上砍好柴,也买了一些柴,准备冬天做瓦烧窑。每年的冬天,父亲和母亲都会做两窑瓦来卖,价格也由最初三四分钱一匹到后来的一角多钱一匹。由于父亲有做瓦的技术,那几年,我家的生活也过得有滋有味的。
除了自家做瓦卖,还有很多人请父亲做瓦。由于父亲技术好,能吃苦耐劳,工钱也比别的瓦匠便宜,所以请的人很多。父亲也不会让主人失望,几天时间就帮人家做好一窑。老家方圆几十里都留下过父亲做瓦的痕迹。
随着社会的发展,农村生活水平日渐好转,渐渐地,砖房、楼房代替了瓦房,父亲的做瓦技术与他做的那些瓦再也无人问津,他的人生花期与高光生活也渐渐尘封了。
如今,父亲已离开我们十四年了,他曾引以为豪的做瓦技术已渐渐失传。好在,不少地方将做瓦工艺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进行申报和保护,也有少数有心人通过现代传媒技术将做瓦工艺进行传承。
原本父亲做瓦的生活已尘封心底,模糊一片。如今,却被一则视频勾起了回忆。我把这则不经意刷到的视频重新播放了很多遍,并下载到手机上进行保存,不为别的,只为已安详长眠的父亲和快速发展的新时代。(杨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