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湘北的夏天结束了。赤木和木暮退队备考，樱木养伤，良田成了队长。三井寿自知自己成绩不好，没有机会升学，便打算全力以赴备战冬季选拔赛。而流川枫青训归来，却仍然对大洋彼岸心驰神往。

安西教练的建议他明白，先成为日本第一。可成为第一高中生又怎样呢？亚锦赛在主场输给了中国队43分。这就是日本国家队的水平！而且，到目前为止，全国连一个职业篮球联赛都没有！我真的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吗？

【资料图】

母亲说得对。强者只会诞生在强者之间。如果在那样的环境强者陨落的话，那他本身就不是强者！我是绝对不会步谷泽前辈的后尘的。因为不管别人有多强，我早晚都会追上！

湘北高中附近公园的篮球场里，流川枫一次一次做着练习。

“这么早就有人开始打篮球了？”三井寿远远听见球场有声音，嘀咕道“该不会是天没亮就来了吧？”

他快步走过去，只见一个熟悉的白皮肤少年正在挥汗如雨。

是流川枫！

“喂！小子！”他大喊一声。

少年一个上篮下来，抱住篮球转过身，面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三井寿走近，咧着嘴大笑，说“哈哈哈！没想到吧！是我！”

流川枫心想，是没想到，不过这有什么好笑的。

三井寿看他那冰山一样的脸，自觉没趣，下一句便直奔主题，说“你用这边，我去那边，互不打扰。”

“哦”流川枫应了一声，便继续拍打篮球去了。

「真是不可爱的家伙」三井寿想。      他走到球场另一边，把背包放下，掏出篮球。遭了！没带水！等下会渴死！三井寿提溜着眼珠子朝流川枫那边瞧，他带了包，应该有水，等下跟他要就好了。

于是，放了心的人便专心致志练习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流川枫的声音打断了他。他说“前辈，我回去了，再见。”

三井听了，立刻冲到他面前拽住他。“唉唉唉，有水没有？我没带。”

流川枫把书包放下来，拿出运动水壶，说“还有一点。”

三井寿接过来，仰头一口喝得精光，说“谢了。”

然后问“你练完饿不饿？我有吃的。我给你拿。”

话没说完，就跑开了。

流川枫心想这前辈真是事多。

“巧克力。补充体力，还可以长高哦！”三井寿塞给了他一大块。

流川枫一点也不想接。

“哎呀拿着，快拿着。”

不情不愿地接了过去。

“还有这个。”三井寿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币，放到流川枫的手中，憨皮厚脸道“拜托你帮我去电车站售卖机上买一瓶饮料，我一会还得喝。”

好麻烦！流川枫的脸上写满了拒绝！

三井寿见状，又掏出一张，说“两瓶！买两瓶！一瓶给你。”

流川枫满头黑线。

“拜托你呀流川，我要是走开了一会球场被人占了怎么办？”三井寿双手合十央求道。

“好。”流川枫终于败下阵来。这个前辈何止事多，脸皮还厚。

一路上流川枫都在想，我干嘛要答应他？我就像拒绝别人一样拒绝他不就好了。“关我什么事”，“我不”，“自己去”，随便说哪句，都不用跑这一趟了啊！真是的！

拿着一瓶饮料回来的流川枫远远看见，那个麻烦的家伙一个后仰跳投，皮球应声入网。姿势太漂亮了！想起球场上这个人即使体力严重不支，也可以保持最标准的姿势射篮，是从小就练习篮球才会有的基本功吧？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坚持？曾经不还是MVP吗？为什么要放弃？

被揍得满脸是血，趴在地上哭泣的样子……真是有够丢脸的。

不过……

“流川，你回来啦。”思绪还没结束，三井寿就奔到了他面前。

“怎么就买一瓶？我请你喝的啊！”

“不用了。我回家喝水。”

“你家很近哦？”

“嗯。”

三井寿看了看他停在球场边的单车，问“那你还骑车来？”

“不想浪费时间。”流川说。

三井寿有些尴尬，他今天就在浪费流川的时间。他忙说道“哦，那你赶快回家吧。谢谢你了今天。”

“嗯。没事。前辈再见。”

“再见。”

正始离球场的人突然被叫住，“喂，流川！”那个人说:“明天我会比你更早来的！”

流川枫头也不回地走掉，心里烦得很。可恶！日本的篮球场实在是太少了！

第二天，流川枫照旧走出家门，却在坐上单车的一瞬间，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恶狠狠地下车、返回屋子、抓上早已灌满水的蓝色运动水壶装进包里，再骑上单车扬长而去。

烦死了！如果那个家伙再叫我去买水的话我只能找别的篮球场了。

“你迟到了哦！”三井寿抱着篮球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

流川枫不想理他。明明是他早来了。

放包拿球的间隙，三井寿凑到他的旁边，说“今天怎么练？是各练各的，还是一起？”

“我有自己的计划。”流川枫说。

“是吗？”三井寿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没错，他像是这样的人。“计划吗？我也有。”

流川枫看了他一眼，说“我练球去了。”便走开了。

三井寿跟在后面大喊“哎！小子！你是真的很不会接话哎！”

无聊的家伙！

寂静的球场，喧闹的球声。没有车来车往，没有人聚人消，每一缕阳光都是崭新透明的，每一个草木都是朝气蓬勃的。三井寿突然觉得早晨真好，太好了！尤其现在，有人陪，却没人扰。今天要做的练习已经下来一大半，身体仍然筋骨舒畅，活力不减。

他望向球场另一边，一个漂亮的弱侧手勾手投篮被少年演绎得淋漓尽致，三井寿不禁感慨道「他平时都是这么早起床练球吗？神奈川的超级新人就是这么练出来的吗？」

懊悔之情再度袭来。如果我没有浪费那两年的话……可恶！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才十六岁就可以这么清楚自己的目标？为什么他这么年轻就能坚定地向着目标步步迈进？！

好可怕的家伙！

“流川！”三井寿决定会一会他。

“我们一对一吧。”他走过去，说。

“上次比过了。”

“上次是上次。现在再比一场。”

流川枫又见到了这个眼神，火焰般的眼神。这个男人认真起来，像是要将自己彻底燃烧。

“好。”

跟上次一样，三井寿严密的防守让流川枫一分未得。反过来也是一样。

「是变向运球。他要突破！」流川枫调整好重心，准备随时截球。

「不！居然是后撤步投篮！可恶！又来！」

「什么？！假动作！」三井寿佯装跳投骗过流川枫，然后闪电过人，上篮得分。

整个过程流川枫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这不是身体本能，这是精心设计！这个人！好聪明！

“哈哈哈哈哈！我赢了！”三井寿叉起腰，洋洋得意起来。

“我还有一次进攻。”流川枫举起一根手指说。

三井寿无语。上次还说我，明明你也输不起！

“来就来！”

三井寿严阵以待。小子，放马过来吧！

「背后运球！哼！以为这样我就看不出你的意图吗？不管你从哪一边切，只要我步伐不乱，就能及时转身封住你的

球。」

流川枫突然切换速度，晃过三井寿的防守，起跳上篮。

「你休想！」几乎是同一个瞬间，三井寿高高跳起。

「什么？空中转体？！」

流川枫的身体在起跳后旋转了180度，球绕过三井寿从背后封盖的手，飞旋了出去。

皮球轻触篮板，落入筐中。得分！

流川枫站定，转身，挑衅地看着他的前辈。

三井寿惊讶大张的嘴巴这才合上。

「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他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实在太强了！」

“前辈刚刚打到我了。”流川枫说。

是。他转体的时候手腕被我打到了。

“所以，你犯规了。我应该再罚一球。”

可恶！臭小子你不要得寸进尺！

流川枫自顾自地抱住篮球站到罚球线上，轻松跳投，又得一分。

“3:2，我赢了！”

“……”

该死的狐狸！三井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樱木对流川的“昵称”是如此贴切的！

流川枫走到场边。三井寿跟了过去。

流川枫坐下，打开背包拿水壶。手指碰到蓝色的那只，犹豫着要不要拿出来。他看了看身旁气喘吁吁的人，汗水顺着被晒红的脸颊流淌，上衣湿了一大片…体力真差！

“给。”流川枫将蓝色运动水壶递了过去。

三井寿有些意外，他还会把自己的水壶给我喝？三井寿笑了笑，说“谢了，我一会去那边喝。我今天带了。”

流川枫并不在意，将蓝色水壶放在凳子上，然后从包里又掏出一只绿色水壶喝起水来。

等等！他带了两只！所以蓝色那只，是给我的？！

三井寿扑闪着大眼睛看着这个平常冷冰冰的学弟，不敢相信。他居然特地为我准备了一壶水！

流川枫发现了他怪异的目光，一头雾水地回看着他，好像在说“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三井寿这才回过神来，二话不说抱起那个蓝色水壶就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结束了还砸吧砸吧嘴，露出一排大门牙傻乐个不停。

回家的路上，他想起自己刚刚的表现实在有点可笑，在学弟面前，自己这个前辈也太不矜持了。可是，可是那是流川枫哎！万年冰山流川枫、冷酷无情流川枫、不屑一顾流川枫……换谁都会受宠若惊的吧？

三井寿轻轻勾起嘴角，其实有时候，他还是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