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工作是一个不可回避的事实,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项苦差事,对于少部分人来说,工作是享受。最近几年,对工作影响最大的因素是疫情与人工智能,前者是实际影响,后者是潜在影响。在这些因素的作用下,工作的未来会怎样呢?文章来自编译。
这周我感觉自己得停下来,去重新思考一下了。人工智能的最新进展迫使我质疑自己对工作未来的一切看法。关于那个未来的可能性,我已经写过很多更怪异的文章了。但这些文章现在似乎不那么怪异了。可能在五年之内,我提到过的那些东西就会变得非常合乎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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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跟大家分享了我与 ChatGPT 的对话。如果你还没试过 ChatGPT,请尝试一下。很神奇。它不仅能回答问题,还能“理解”复杂的指令,并解释自己的推理。随着对话的展开,它仍然能“意识到”自己之前给出的答案以及我之前的偏好,并利用这些知识提供更好、更有吸引力的答案。它在编码方面甚至还要擅长。我可以问它怎么开发一些东西,它会提供相关代码并告诉我要安装什么,以及需要哪些其他“成分”才能将我的想法变成一个能用的产品。
现在,ChatGPT 正在与其他的应用和服务集成。这样一来,它就可以利用自己的理解在现实世界里面做事——在 Expedia 上预订航班、在 Google Drive 上查找信息、通过电子邮件将合同发送给求职者等等。
ChatGPT 的表现以及执行它的“引擎”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更令人吃惊的是,与几个月前的旧版本相比,其改进速度更快了。它开始改变我们对“思考”以及“智能”含义的最基本假设。ChatGPT 的核心是个统计引擎,可以识别人类内容当中的模式,并猜测哪个单词最有可能跟在另一个单词之后。从技术上来说,它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它只能根据已经说过的内容预测接下来最合适的说法。
但这就是事情开始变得奇怪之处。最新版本已经显示出理解的迹象。看看 ChatGPT 3.5 版以及当前的 4.0 版之间的比较。Daniel Feldman 提出了以下问题:
我在家里。我在客厅的椅子上放了一个咖啡杯。咖啡杯里面是一根套管。套管内有一颗钻石。我把椅子搬进了卧室。然后我把咖啡杯放到床上。接着我把杯子倒过来。然后我又把它“正过来”,将咖啡杯放在厨房柜台上。我的钻石在哪里?
之前 3.5 版的 ChatGPT 的回应:
根据你描述的行为,钻石应该仍在套管内,套管位于厨房柜台上的咖啡杯内。将椅子移到卧室并将杯子倒置不会影响钻石在套管内的位置。因此,钻石应该还是在厨房柜台上的咖啡杯里。
就像你所看到那样,这是一个典型的“机器”回答——按顺序思考所有步骤,仅依赖于所提供的信息,并得出钻石仍在咖啡杯内的结论,尽管现在咖啡杯是在厨房柜台上而不是椅子上。
而公开版的 ChatGPT(4)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当你将咖啡杯倒置到床上时,套管内的钻石很可能会掉到床上。钻石现在在你的床上。
这个答案意味着 ChatGPT 不仅仅依赖于问题所提供的数据。相反,它还要依赖研究人员所谓的“世界模型”——问题的叙事所展开的空间和时间方面的抽象表示。
当然,ChatGPT 也会犯很多错误。以上可能纯属巧合,答案暗示了一种并不真正存在的智慧。但这类巧合正变得越来越普遍。当然,人类也会犯很多错误。即便人类做对了事情,他们也往往会患上冒名顶替综合症,并认为自己无法始终如一地复制过去的成就。
这让我们意识到“理解”可能意味着“在已经说过的内容的背景下预测说什么最合适”。也许这就是人类一直在做的事情。对这个过程有意识的合理化,以及我们告诉自己的关于我们如何思考的故事,这些可能会实现某种目的,但这些并没有描述我们的实际想法。
无论如何,这都没有关系。能够在各种情况下像人一样推理的机器就是一项开创性的进展。这对我们其他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在寻找答案时,我们绕个道,去看下《纽约时报》的版面。
说回工作
前投资银行家、记者,奥巴马政府官员 Steven Rattner 撰写了一篇专栏文章,质疑“在家上班是不是真的有效?”。他先描述了在他看来一种越来越不愿意工作的情况:
不管你打算怎么称呼它,在漫长的疫情期间,许多美国人对工作的态度似乎已发生了变化——而且,一般而言,这种变化并不是朝着好的方向。而这有可能对经济增长和繁荣造成长期损害。
在 Covid 之前,大多数有工作的美国人工作日都遵循这几十年的老模式:起床、淋浴、早餐、通勤、到办公室或工厂待至少八小时、通勤回家,然后也许喝一杯葡萄酒或啤酒。周而复始,每周一到周五不断继续这一模式。
对大多数人来说这只是生活的事实,对很多人来说这是个苦差事,对少数人来说工作属于享受——这些人通常接近责任和收入巅峰。
《华尔街日报》最近的一份报告指出,在 Qualtrics 对 3000 多名员工和管理人员进行的一项调查中,38% 的人表示工作对他们的重要性在疫情期间有所降低,25% 的人表示工作对他们的重要性有所增加。(其余的说没变。)
更准确地说,Rattner 描述了一种现象,人们越来越不愿意关心工作。他认为这是个问题,并认为美国人应该回到办公室,多干些活——否则就要付出代价:
不断变化的工作习惯推动了一个可能已经成为现实的法典:每周工作四天。加州、马里兰州以及其他州已经出台了这方面的立法。支持者的意思是,如果多休息一天,勤奋的员工 4 天就能够干完过去 5 天的工作。也许吧。但我对此持怀疑态度,以及关于工作少即是多是否成立。
Rattner 也许是对的。但我认为我们正处于一场更深刻的变革之中。大家想用自己的时间做其他事情,因为经济需要他们去做别的事情。我们根本不再需要这么多人来做我们以前认为属于“工作”的事情。相反,我们需要做另外两件事:
消费。但以一种产生信号和输入的方式去消费,这可以指导进一步的生产(和消费);
做他们想做的事,并设法发现将会变得重要的新工作。
稍后我会进一步解释这第一点。第二点听起来可能很奇怪,但如果你仔细想想,我们消费的很多服务和产品如果放到 1900 年会显得无聊,没有必要。我们有遛狗人、睡眠训练师、虚拟女友、多元化顾问、哺乳顾问以及宠物心理学家。还有更多的职业等待发明,只有更多的人去做实验,这些工作才会被发明出来。
如果 Rattner 是对的话,经济早就崩溃了,我们都会比我们的祖父母穷得多。我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把时间花在了对农民或工厂经理来说似乎完全无用的事情上。我们处理文书工作,我们提出想法,我们弄清楚如何说服其他人购买一种洗衣粉而不是另一种。等等等等。
我们能够并且需要以这种方式度过我们的时间,因为这是经济对我们的要求。正如我上周提到的那样,亨利·福特很快意识到,如果他的员工工作太辛苦,他们就没有时间买车:
现在是时候摆脱这样一种观念了,也就是休闲对工人来说要么是浪费时间,要么是一种阶级特权……有更多休闲的人必须有更多的衣服,他们吃的食物种类必须更多……他们出行需要更多的交通工具。
如果人们没有足够的时间消费,经济就无法运转和增长。生产和消费之间的平衡长期以来一直在变化。潜在影响是,我们当中很多人或者也许大多数人已经将大部分时间花在了消费而不是生产上。在不久的将来,这种情况可能会变得更加明确。
为了理解 how 以及 why,我们再回到人工智能。
消费就是生产
上周,Paul Graham 下面的这条推文引起了很多批评:
“不能所有人都用人工智能。得有人生产训练数据。”
Paul 指的是这个事实:支持 ChatGPT 的大型语言模型有赖于处理大量内容。它需要在人类生成的内容中找到模式来“猜测”如何像人类一样说话。如果每个人都用人工智能来生成内容,人工智能可以去学习的人类内容就会耗尽。
Paul 是一位成功的发明家、企业家风投家,因为暗示人工智能只会为少数精英服务,并要求其他所有人给机器提供“饲料”来进一步学习而受到批评。但 Paul 的意思恰恰相反。他后来进一步做出了解释:
“我原先那条有点像开玩笑。但在大声说出了这番话后,我意识到至少就目前的人工智能模型而言,转向使用人工智能的人越多,那些没用人工智能的人的相对优势就越大。不妨想想大多数人是如何地痛恨和害怕写作,我能想象这样一个未来,只有那么几千的原创作家生成数据,供训练人工智能使用,然后剩下的人全都用人工智能来写作。”
我们重点强调最重要的两句话:“转向使用人工智能的人越多,那些没用人工智能的人的相对优势就越大”和“只有那么几千的原创作家生成数据,供训练人工智能使用,然后剩下的人全都用人工智能来写作”。这最后一句话,你可以将“作家”替换成“医生”、“物理学家”或“健身教练”。
换句话说,人工智能让相对较小的一群人可以利用自己的知识为数百万乃至数十亿人服务。不仅仅是“服务”,而是实际上让其他人能够利用精英的专业知识并将其出售给他们自己的客户。在写作这件事情上已经成为可能:ChatGPT 让任何人都可以撰写几乎任何主题的文章,或将他们自己的原创想法变成一篇连贯的文章,而且可以采用他们选择的任何人的风格。它还让人们能够“挖掘”对某个主题撰写了大量文章的专家的见解。
不妨看看与 ChatGPT 的以下交互:
因为我和 Richard、Ed 公开发表过相关主题的文章,所以 ChatGPT 可以推测我们会对特定新闻发表什么看法。用更专业的方式训练处理的模型可以做得更好。
在许多领域,专业知识比我所在的领域更加具体和实用。这意味着人们可以利用人工智能获得更具体的,易获利的见解。
目前,人们可以“挖掘”其他人的想法并从中赚钱。但没有任何商业模式或版权系统可以让专家从中受益,或在每次用到他们的想法时能让他们拿到版税。尽管如此,这样的系统无疑会在未来几年出现。
不过这种情况假设的是大多数人仍然会工作,即便他们依靠少数专家的见解可以“减轻负担”。实际上,如果专业知识的可扩展性真的可以变得这么强的话,那么大多数人根本就不用工作了。在许多或大多数情况下,你直接通过机器就能获得专家解答。
那到时候大家会做什么呢?消费。但消费将发挥关键的经济功能:消费不仅会购买人们制造的东西,还会帮助让这些东西变得更好,并弄清楚哪些东西该多造一点。
我们消费的大部分东西都不是必需的。说得更准确一点,那些东西并不提供客观价值。当我决定买耐克而不是阿迪达斯时,我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主观上我更喜欢耐克的鞋。当我购买登山鞋时,我不会因为有远足的技术需要而去购买,而是因为我认为穿着这种鞋去咖啡店的路上看起来会很酷。
在一些领域,客观价值其实非常重要。如果我问医生该服用哪种药物时,通常只有一个正确答案。但对于大多数消费者服务和商品来说,答案可能是任何东西。知道答案的唯一办法是测试各种答案,看看大家似乎喜欢什么。在这样的经济里,大多数人的核心作用是表达自己的偏好。这能让经济弄清楚要多生产什么样的东西。实际生产需要的人少了,但(消费的)每个人都很重要。
但还有另一种选择。有些人在经济上可能不再必要。他们不会生产每个人都会买的东西,也不会消费太多。相反,他们将享受到基本条件的物质改善(更好的住房、更便宜的能源、清洁的空气、快速的互联网),并将时间花在他们感兴趣的任何事情上——互相串门,读书什么的。
那样的未来可持续吗?这样的经济能不能“承载”一大群人不工作、几乎不消费,只愿意看书、到处闲逛?或者说得更深入一点,这个“自我选择的穷人”群体是不是对这种生活真心感到快乐,不会起来闹事?看到别人比自己更有钱、生活更奢侈,他们会不会变得“极端”?
我不知道。但奇怪的是,类似的事情已经在全球最发达的经济体之一上演了。
“无用”阶级
以色列拥有全世界最成功的技术生态体系之一。其人均 GDP 比芬兰、德国和英国都要高。它吸引的风险资本按人均计算,比新加坡以外的任何其他国家都要多。
不过,以色列却是一个少数群体的家园。这群人回避了获得被认为对经济有用的技能(数学、科学、地理),其参与到整体经济的比例也相对较低。我这里说的是以色列极端正统的少数群体,约占其人口的 13%。
在以色列,极端正统的犹太人不需要服兵役和国民服役;相反,他们可以并被鼓励从事圣 经研究。他们是在纳粹大屠杀之后做出了这样的安排的,目的是保护和复兴被纳粹及其合作者摧毁的犹太学术世界。其最初的想法是豁免数百名学者的责任并给予赞助。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数字激增到大约 150000 人以及他们的数十万家属。
以色列的世俗多数群体一直想要取消这一政策,并迫使极端正统的少数群体为经济“做出应有的贡献份额”。他们认为,目前的安排是不公平且不可持续的,主要是因为极端正统的少数群体在不断增长,预计在几十年内将占以色列人口的三分之一。
但如果这样的安排是可持续的呢?
我这里不是为了辩论以色列的政治或表达我的个人观点。但从理论的角度来看,我发现这种情况很有趣。基于我们上面讨论的一切,发达经济体在实际上维持大量不从事“生产性工作”的人口其实是有可能的。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发达经济体面临的更重大挑战可能完全不同:如何安抚那些没“有用”的大众?具体来说,一边是数百万收入低下的大多数群体,一边是少数生产力更高收入也超高的科技创业者与投资者,如何防止前者对巨大的收入差距产生愤怒?
以色列似乎为这些问题提供了答案。该国的极端正统派(或者至少是他们选出的代表他们的人)似乎对目前的处境感到满意。当其他人变得很有钱、购买游艇或乘飞机度假时,他们不会生气。他们想要的只是过自己的生活以及学习妥拉(Torah)。
卡尔·马克思说过一句很出名的话,它把宗教说成是“人民的鸦片”。他将宗教看作是一种意识形态工具,可以让占统治地位的富裕阶层的利益合法化。奇怪的是,在以色列,富裕阶层正试图说服宗教人士放弃信仰并加入经济。尽管如此,宗教似乎依然在“帮助”一大群人安于自己的经济状况,而不是反抗日益加剧的收入不平等。
这里面自有其经验教训。我这里并不是想劝大家皈依犹太教。但看起来我们需要一些新的“宗教”出现,来证明我们正在走向的陌生世界是合理的。大多数人不再需要工作。我们的生存取决于说服他们做别的事情是可以的——以及开发让他们能够有尊严地退出工作的系统。愿上天帮助我们所有人!
译者:box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