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个世纪前的泰坦尼克号一样，前往海底探访其残骸的“泰坦”号遭遇到了类似厄运。《大西洋月刊》在报道此事时提到了兴起于欧美的“黑色旅游”，指的是人们到达灾难或悲剧发生地旅游的一种现象，以期达到珍爱生命与生活的教育效果。

抛开精神领域的探讨，作为一艘主打沉船残骸探索的潜水器，最多仅能搭载五名乘员的“泰坦”号承接的商业观光旅行价格不菲。运营该旅游项目的美国“海洋之门”公司此前的项目介绍显示，每人收费25万美元的行程为8天7夜，其中有一半的时间在北大西洋上度过。这个价格还不包含旅馆、食宿等传统旅游主要开支。

虽然该公司的顾客数量极其有限，但由于吸引了富豪们的青睐，“海洋之门”的年营收依然高达780万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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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遇难的乘员均非普通旅行者，其中包括61岁的“海洋之门”创始人拉什（Stockton Rush）、77岁的法国海底探险家纳吉列（Paul-Henri Nargeolet）、48岁的英籍巴基斯坦裔富商达伍德（Shahzada Dawood）父子，以及58岁的英国亿万富翁哈丁（Hamish Harding）。

根据行程安排，其中拉什和纳吉列分别为潜水器驾驶员和讲解泰坦尼克号的专业讲解员，真正的商业游客为另外三名男性。

游走于生死之间的极限旅游

此次遇难的三名富豪，并非热衷于昂贵极限旅游项目的个例。

自2021年推出泰坦尼克号残骸探险项目以来，“海洋之门”已成功组织过两次商业沉船探险之旅以及25次科考任务，至少28人使用其服务抵达泰坦尼克号“长眠”之处。若此次任务顺利完成，“海洋之门”还计划在2024年组织至少5次探访泰坦尼克号之旅。

而深海也仅仅是各种极限旅游的热门目的地之一。市场研究公司Grand View Research的报告显示，越来越多类似“海洋之门”的旅游公司正在面向富裕人群推出包括深海、极地、洞穴、太空在内的探险旅行服务，全球探险旅游市场规模预计将从2022年的3220亿美元增长至今年的1万亿美元以上。

活动公关公司TARA, Ink.的创始人Nick D"Annunzio就表示：“我在超级富豪身上看到的是，在体验面前金钱不是问题，他们想要一些永生难忘的东西。”

此次遇难的哈丁就是典型。他在2019年就驾驶湾流G650通过绕行地球南北极的形式创下吉尼斯纪录，以庆祝阿波罗登月50周年；两年后他又驾驶两人潜水器下潜至海洋最深处马里亚纳海沟的挑战者深渊。而挑战者深渊正是海底探险之中比泰坦尼克号残骸更为热门的目的地。

除了有足够财力自己组建队伍的哈丁以及著名导演詹姆斯·卡梅隆之外，2020年起EYOS Expeditions公司与私人海底潜水公司Caladan Oceanic合作，推出了首个面向社会的马里亚纳海沟探险旅游项目。

该项目本着先到先得的原则提供每次三人的马里亚纳海沟之行，单人价格75万美元，为海洋类旅游项目的世界之最。根据行程安排，历时8天的海沟之旅从关岛出发，抵达马里亚纳海沟海域之后需要在潜水器中停留14个小时，其中下潜过程耗时4小时，乘员在海底将有4小时的时间进行拍摄和探索。

除马里亚纳海沟探险之外，EYOS Expeditions还提供包括四大洋海底洞穴探险、深海热液喷口参观等项目，即便是价格最为亲民的南极探险项目报价也高达单人2.5万-5万欧元。

除了更受法规和环境约束的深海项目之外，太空旅行也在过去数年内快速发展。

2021年，前世界首富贝佐斯通过其航空航天公司蓝色起源进入太空；另一位亿万富翁理查德·布兰森则选择了自己的航空航天公司维珍银河完成了自己的太空旅游。

除了贝佐斯之外，乘坐蓝色起源新谢泼德号宇宙飞船进入太空的第一位游客为此甚至支付了2800万美元。蓝色起源在2021年5月5日开始拍卖新谢泼德号的首次旅程机票，尽管起拍价格就高达480万美元，但在1个月的时间内就收到了来自159个国家近7000名富豪争抢。但事实上，蓝色起源的首次太空旅行时长仅为11分钟，其中处于失重状态的时间仅为3分钟。

目前为止，蓝色起源已将近30名乘客送至太空，其中也包括此次“泰坦”号中遇难的哈丁。由于蓝色起源报价并不透明，其亚轨道飞行体验和太空旅游项目价格大约在单人20万美元-30万美元之间浮动，但实际上部分高级客户由贝佐斯直接免除了费用。YouTube平台自媒体频道Dude Perfect透露，客户实际为蓝色起源支付的费用高达125万美元。以该价格计算，乘坐新谢泼德号的每分钟花费接近10万美元，相比之下阿联酋航空豪华头等舱的每分钟花费仅为19美元。

至于蓝色起源的竞争对手维珍银河，其定价则更为透明。2022年6月，维珍银河便宣布其太空之旅的单人票价为45万美元，内容包括将乘客带至离地50英里以上高空、长达90分钟的飞行，其中失重体验时间为4分钟。维珍银河首席执行官Michael Colglazier在去年便宣布将服务于首批次1000名乘客，不过由于去年该公司的飞行降落空域出现偏差，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一度下达了停飞令。

今年6月16日，维珍银河宣布将于6月27日至30日之间进行公司首次商业太空飞行。目前维珍银河已累计售出超过800张太空机票。

更极端的案例则是马斯克的SpaceX。2022年4月8日，SpaceX首次将四位普通民众通过“猎鹰9号”运载火箭送至太空，相比于维珍银河和蓝色起源数分钟的失重体验，SpaceX将四位乘客送至国际空间站，并对飞船与国际空间站的对接、舱门打开等过程进行直播，一行旅客在体验一周的太空生活之后于4月19日返回地球。一行人之中除NASA前宇航员之外的三位富豪均为此支付了5500万美元的天价。

其实早在2001年，美国富商丹尼斯·蒂托就花费了2200万美元成为登陆国际空间站的第一位太空旅客。虽然蒂托本人有着美国喷气推进实验室的工作经历，严格意义上不能算作纯商业行为，但是他确实开启了富豪太空游的浪潮。

除了国际空间站之外，SpaceX还将旅游目的地选在了更为遥远的月球。2018年，日本企业家前泽友作就被SpaceX宣布为全球首位私人月球旅行的乘客，计划搭载Starship飞船进行绕月三天的旅行。

从南极到珠峰，新时代的奢侈品

相比于凤毛麟角的深海和太空极限项目，以南极、珠峰、非洲草原为代表的目的地则更受富裕且追求刺激群体的普遍青睐。

曾经难以触及的珠峰，如今登山爱好者花费4万至10万欧元就可以在向导带领下登顶，为期三周的全方位服务套餐价格则在19万欧元左右。上世纪90年代以来，成功登顶珠峰的旅客数量开始井喷，从每年个位数的登顶人数快速上升至新冠疫情爆发前的每年约800人水平。例如在天气条件较好的2022年5月21日一天之内就有22人成功登顶。

对于购买珠峰套餐服务的客户来说，旅游公司甚至会在出发前邮寄发电机和帐篷以方便旅客在家中进行模拟训练。

另一个曾被视为生命禁区、如今却与珠峰一样拥挤的地方则是南极。自上世纪90年代苏联破冰船因经济原因开始承接商业旅游订单之后，每年造访南极的旅客就达到了1万名以上。

根据探险程度的不同，游客可以选择2万美元左右的南极半岛打卡游，或者3万美元的德雷克海峡体验游，而前往地理意义上南极点的阿蒙森考察站则需要5万-10万美元。

虽然在2020年疫情期间到访南极的旅客数量跌至15人，但是预计今年夏季南极将迎来超过10万名游客。

而在非洲大草原上探险也同样受到追捧。英国公司Abercrombie & Kent就提供前往肯尼亚、坦森尼亚等国的自然探险之旅。相比于售价为6700英镑的肯尼亚经典旅行线路，在东非大草原的探险之行则需要旅客支付2万英镑。Abercrombie & Kent今年推出的2024年环球野生动物追逐探险之旅定价更是高达16.5万英镑，也仅在三个月内便销售一空。

此外，包括在墨西哥尤卡坦半岛的水下洞穴探险、在美国的龙卷风走廊追逐龙卷风以及在加拿大落基山脉攀冰都在逐渐成为受欢迎的旅游项目。

而“泰坦”号悲剧的发生，更大程度的原因来自经营公司自身的问题。英国谢菲尔德哈勒姆大学的Adele Doran博士就表示：“泰坦号的事故并不会抑制极限旅游的需求。虽然有些人可能会重新考虑深海或太空之类的项目，但对于有财力的人群来说，探索本身就是一种潜在的需求。在这个十分小众的市场里，类似的事件可能会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