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皇室是如何做美容和保养的，古代的黑社会是什么样的，武则天为何要创立武举，去世后又为什么要去掉帝号？作为央视《百家讲坛》上最受欢迎的主讲人之一，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教授于赓哲也将他的讲堂搬到了抖音上。

上官婉儿是否憎恨武则天、杨国忠如何上位发家……再复杂的问题经由他的讲述，都能变成清晰易懂的白话。做短视频科普之余，于赓哲也关注了一些素人历史博主，比如“用26小时时长的视频讲述五代十国”的杨利辉。于赓哲表示，26小时视频在抖音获赞88万，这说明碎片化阅读时代人们依然对成系统的知识有很大的兴趣。

以下便是于赓哲的自述——

(资料图)

“以前开卷有益，现在开抖音有益”

我很早就是抖音用户，坐高铁、公交都会刷抖音上的搞笑视频，它们很好玩，能带来快乐。这三四年抖音涌现出越来越多知识账号，我也关注了一些，比如一些艺术类博主，我会去看他们讲中国传统书画和西方油画，比如一些文物鉴定账号，我会看他们鉴宝。我最近写的一篇论文就用到了抖音上看到的知识点，所以以前说开卷有益，现在是开抖音有益。

我也关注了抖音上一些素人历史博主，像最近上热搜的逆天“短”视频制作者杨利辉，为梳理五代十国史制作了26小时的合辑，这真的太恐怖了！世界杯决赛才两个多小时。我看了部分内容，觉得他的取材范围和制作风格，有点像国风类游戏的前奏，且没有脱离正史的范畴，这样非常好。

坦白说，有几个非史学专业的人会去看古代史？99%的人可能都不知道《新五代史》和《旧五代史》的区别、《旧五代史》是如何失而复得的，这种情况下他能以正史为主要叙事并穿插传记、能下这么大功夫，我是相当敬佩的。他的这种视频风格有点像诸葛亮打仗，稳扎稳打、绝不冒进，所以也不至于出什么大错。

我印象比较深的是有一期他讲后梁开国皇帝朱温，先绘声绘色讲完，接着自己跳出来说“我觉得这个故事是假的”，我就觉得特别有意思。在正史的范畴里加一点演义的部分，是为了让大家更好地进入，我自己有时候也会在短视频里讲点笑话，因为既然是拍东西给别人看，那首先就得让人家看下去。

有人说这样不会让大家对八卦野史更感兴趣，而对严肃正史更漠然吗？这个现象肯定是有的，但不能说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我们都排斥，也不能说大家想听什么，我们就讲什么，这就成说书了，对吧？

总体来说，科普是为了把社会整体的认知水平往高拔而不是为了将就下限，所以一方面要维持整体的健康的需求，另一方面还是要有阳春白雪的内容，这两者并行不悖，我们专业学者首先要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我自己也是十多年前才想通，人文学科并不是自娱自乐，不能强求所有学者都面向大众，必须得有一些人为了学术发展愿意踏踏实实坐十年冷板凳，但也需要一些人去做社会普及。两者很难兼顾，但如果退而求其次必须顾一头的话，我觉得哪一头都应该有人。

“广种”与“深耕”

关于在抖音上做历史知识普及，我认为主要分为两个方向，一种是像杨利辉那样“广种”，即将种子撒到荒地上，另一种就是我现在在做的“深耕”，即将大家熟悉的人物、事件用另一种耳目一新的方式讲出来。

比如武则天和无字碑，可以说人尽皆知，但关于无字碑为什么无字，说法就多种多样了，有人说功高盖世无以表述，也有人说这是千秋功过留与后人说，那我就会从唐朝制度去解读，碑有字无字，问题不在武则天，而在唐中宗身上，他与母亲的关系多错综复杂啊，对不对？这个问题没有定论，我就给大家提供一个思维方式，以激发更多人的兴趣。

从这个角度来讲，“广种”和“深耕”都有难度，前者是荒地，涉足的人少，就意味着你必须有从零开始的决心和定力，而后者则是在老生常谈以外做出新意，没有深厚的学术积累也做不到。这两者更像是历史科普的不同阶段，先“广种”，当受众的文化素养有一定的提升之后，“深耕”也自会有它的市场。不过科普要做到极致，并不容易，要有学识，也要保持清醒的逻辑和平和的心态。

我现在除了教学、做学术以外，有40%的精力都用在了科普上。从早年在《百家讲坛》讲狄仁杰和上官婉儿，到现在做抖音短视频，已经十几年了。很多人喜欢我的书和讲座，我现在的两个研究生都是中学时看了我的讲座才立志要学历史的。能用科普将孩子引到专业渠道来，这于我是很大的欣慰，而如果未来他们中能出一两个杰出的历史学家，那将会是我做科普最大的硕果。

当然，我也不能“贪天之功，据为己有”，因为科普是我们这代人和抖音这样的平台共同的努力。我们以往常宣传汉唐盛世，但其实人们对五代十国这种相对冷门的历史也一直有需求。杨利辉26小时的视频，填补了以往的空白，88万的点赞，也证明了碎片化阅读时代人们依然对成系统的知识有很大的兴趣，而抖音，在其中展现的最宝贵的特质，就是尊重每个人的个性和喜好。

我不会劝大家一定要学历史，但它是了解我们的思维、文化、民族、国家最便捷的手段，你可以没兴趣，但你的一言一行、生活的方方面面其实都受着它的影响，所以如果你关心过去、关心未来，那就不妨主动去掌握一点历史知识吧。

作者：李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