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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梳兵如篦,用人实不善。奏报多斩获,肃清谓已近。岂知祻未艾,复致柳州叛。溃卒趋东泉,中渡首亦散。或云陷雒容,桂林殊可患。大臣顿失措,满局子俱乱。边军才五千,遂欲调其半。两月仅能达,宁足御奔窜。藩篱羌自撤,何以弭外衅。非予执不可,隐忧谁的见。治丝而棼之,抵几为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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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笺注】
所谓“柳州兵变”,指在光绪三十年(1904年)五月,一年前被柳州知府兼统领祖绳武招安会党游勇陆亚发、梁贵才、黄留芝等的武装队伍,因疑虑两广总统岑春煊命令去广东换枪械是解除武装而发生兵变。岑春煊要采取调边防军前往剿匪,郑孝胥不同意,与之发生了分歧。《郑孝胥日记》光绪三十年(1904)五月二十日(7月3日)记曰:“ 得云帅(岑春煊)铣电。啸桐(高凤岐)、子益(高尔谦)删、铣、效三电,皆云柳州兵变,欲调陆荣廷往剿;余复电告以分防各隘、无兵填换之状,且言兵变宜亟招抚解散,不可操之过急,则铤而走险,将至不可收拾。”次日又电致而告曰:“使胥今在幕中,为帅筹划,断不令掣空虚之边防以救内乱。盖彼乱未平,此乱已起,剜肉补疮,自毙之道。公等筹谋,未为尽善,请详思之。”又次日记与人曰:“他日历史书曰:柳州兵变,两广总督岑春煊调边防之兵救之;督办边防郑孝胥意谓叛兵宜速招抚解散,操之急则铤而走险,将不可收拾,且边防兵单,撤必有乱,乃止。史氏谓,广西安危,系于此举也。”廿四日(7月7日)日记载,岑春煊又来电催发兵,郑孝胥“复发急电,告以不可调之状,且致二高曰:"愿卸督办,仍归幕中,佐商军务。’”可见郑孝胥情急之状。次日,即作此此诗。
(1)“左江”二句:左江没有平稳的河流,柳州与庆远,长久以来就受摧残。
“左江”,古称丽江。在广西壮族自治区西部。源出越南靠荷山北麓。至广西凭祥市与龙州县之间进入中国境内。东流称平而河,至龙州县中关汇合水口河后,始称左江。
“安流”,平稳的流水。南朝梁何逊《慈姥矶》诗:“暮烟起遥岸,斜日照安流。”
“柳庆”,旧指柳州府(治所在今广西柳州)与庆远府(治所在今广西宜山县)。明王阳明《破断藤峡》:““迁宾玉石分须早,柳庆云霓怨莫迟。”
“糜烂”,毁伤;摧残。《孟子·尽心下》:“梁惠王以土地之故,糜烂其民而战之。”
(2)“匪梳”二句: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实在是不善于用人。
“匪梳”句,意谓“匪过如梳,兵过如篦”,本清末陕西的民谣。
(3)“奏报”二句:上奏报告斩杀擒获许多匪徒,说是已接近了肃清。
诗的前六句,叙述广西屡受匪患兵灾,而剿匪多奏报不实。
(4)“岂知”二句:哪里知道祸患还未结束,又导致了柳州士兵的反叛!
“祻未艾”,祸患未结束。祻,祸。
(5)“溃卒”二句:溃散的叛兵趋向东泉,中渡的守军也溃散。
“溃卒”二句,郑孝胥廿四日(7月7日)日记记曰:“闻柳兵变为初十日四鼓。十五日,叛兵北趋冬泉司,柳城县属,乃入桂州道也。知府雷震南守雒容县之中渡,匪逼之,营溃,多从匪。”
“东泉”,镇名,今隶属广西柳州柳城县。
“中渡”,镇名,今隶属广西柳州鹿寨县。
(6)“或云”二句:有人传说雒容已经陷落,桂林尤其可能有忧患。
“雒容”,镇名,今隶属广西柳州鱼峰区。
从第七句到第十二句,描写柳州兵变突起,祸患之重。
(7)“大臣”二句:大臣顿时举止失措,满盘的棋局都布子混乱!
“大臣”,此指岑春煊。
“满局”句,此以棋盘全盘布子混乱,比喻指挥布置失当。
(8)“边军”二句:边防军队才有五千人,于是就要调动它一半的军队。
(9)“两月”二句:两个月仅仅能够到达,哪里足够抵御叛军的逃窜?
(10)“藩篱”二句:假如边境自己撤离军队,凭什么消除外敌的挑衅?
“藩篱”,边界;屏障。汉贾谊《过秦论上》:“乃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
“羌”,假使。战国楚屈原《离骚》:“余以兰为可恃兮,羌无实而容长。”
“外衅”,指与外国的争端。《宋书·蔡兴宗传》:“若内难得弭,外衅未必可量。”
从第十三句到第二十句,批评岑春煊处置失当,尤其是调边军的主张。
(11)“非予”二句:不是我固执地认为不可,谁能看见这些的隐忧?
“执不可”,固执地认为不可。
(12)“治丝”二句:整理丝线却弄乱了它,我以手击案,为之一叹!
“治丝”句,谓理丝不找头绪,就会越理越乱。比喻解决问题的方法不正确,使问题更加复杂。语本《左传·隐公四年》:“臣闻以德和民,不闻以乱。以乱,犹治丝而棼之也。”棼,乱。
“抵几”,指用手击几案。《汉书·朱博传》:博“迁琅玡太守,齐郡舒缓养名,博新视事,右曹掾史皆移病卧。博问其故,对言"惶恐!故事二千石新到,辄遣吏存问致意,乃敢起就职。’博奋髯抵几曰:"观齐儿欲以此为俗邪!’……皆斥罢诸病吏,白巾走出府门,郡中大惊。”
诗的最后四句表达了对处置柳州兵变方略的担忧。
【附记】
关于岑郑剿叛的分歧,《郑孝胥日记》光绪三十年(1904)五月廿九日日记曾论及:“余寿平来电,谓"招抚非计,宜急击之,云帅能运辣手,从事稍疏,用人太易。公谓何如?’复之曰:"不能剿,安能抚,仆亦知之;但击匪非难,溃散之后蔓延隐伏,收拾方难耳。戡乱与定乱手段不同,仆之学以信义为主,不好辣手,常自嘲为徐偃王、宋襄公,想英俊必不屑道也。”